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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电场弃婴(一)

三章·电场弃婴(一)

街道的巡逻基本由钛合金的“悬浮警卫”来担当。底部的六方体呈顶尖的倒型圆锥状,尖头在离地面接近三公分的位置悬浮。

身着铠甲样式的淡蓝色水晶,头顶同款式头盔。手中握着剑、弩、棍、棒等武器。据说这样的造型并不需要,连武器也不过是枪械的转化式。

只是根据创造者“默林夫·卡杰”的兴趣爱好才改成这幅模样,对同喜欢西幻作品的阳赖来说倒是没什么,但对第一次遇见它的人可不尽友好。

毕竟看到这种物体,总让人以为自己在无意间被卡车撞倒了呢!(笑~)

总之,驾车来到区域站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眼前身约高一丈的巨物。

“请出示您的证件。”

阳赖从右驾位的横向抽屉里取出用聚乙烯制成的自封袋,里面装着早就准备好并且已经记熟的造假工作证件。

身高一丈的巨物守卫将手中的长矛递给一边的同伴,阳赖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举动,并且发现后面跟随的守卫要比眼前的矮上一节。

应该是有不同的分工才刻意制成这幅模样,听说在一定的温度下,还会改变形态……但这种传言基本上都不靠谱,而且相关工作者也曾经出来辟谣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自己亲眼看到这种拟人的物体做出类似人一样的举动时,比如刚刚接递的方式——就好像里面装载的并不是机械,而是真正的人一样。

那这样就类似于游乐园里的布偶娃娃,一到大热天一定会热的不行。某公司也是利用这种套皮的方式来拍电视。

真是辛苦——现在只能感叹幸好眼前的巨物并不是由人在里面操控的类型。

巨物从大概眼睛的位置扫出一道蓝光,将里面的证件仔仔细细的审视一遍——甚至没有打开拉口——当它再次将身体俯下固定角度时。它开口说话。

“很抱歉,前方是高危区域,请您按原路返回。”

阳赖歪着脑袋,视线看向警卫身后类似火车检票口的地方。

“我的工作件你看了吧?我有资格可以出去。”

阳赖像是提醒的指着对方手中的文件袋,因为对方没有“眼睛”的概念装饰,所以也不知道此刻它的视线到底在哪。

悬浮警卫用通报般不夹杂感情的方式回答。

“外圈的地表温度预计已经超过生物可容许范围的最大摄氏度,人一旦出去就会被蒸发完体内的水分,从而导致死亡。因此外圈的出行已经被完全封锁,不允许任何人通行。”

“……这就麻烦了。”

“感谢您的配合。”

机械化的口音从上方传来,阳赖坐在车窗旁久久的凝视着它。

这次行动虽然是“上头”给出的指令,但因为事情的特殊性导致阳赖没办法用正面的理由突破这道防线。而给自己派遣这样工作的“上头”却没有准备任何的措施,看来意思是叫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唉……”

阳赖无力的退回驾驶座上,将全身的气力倚靠在座椅的靠背上,调整车辆的后退踩下油门——

守卫或许认为眼前的车辆准备离开,所以选择退回到两边的守卫站前——阳赖抓住一瞬间的机会——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辆发出轰鸣的嘶嘶声。

当冒着火光的拘束绳从后面追逐过来,阳赖早就撞破护栏往“异变的大地”冲去,在拘束绳即将摸到车辆背后的护栏上时,最大距离的限制让拘束绳如饿瘫的蛇一样垂落下去。

在一骑绝尘的沙地上,阳赖到达了『外围』的消息瞬间传到了某个人的耳里。

◎◎◎

在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城市中央,有一处看起来用于让车辆改变路线而不至于碰撞的圆型轮盘。圆盘的外围栽培着一些常见又好看的千鸟草和硫华菊,靠往中间的地方被开了一个大洞。大洞底下的空间被完美规划改造成了地下广场,从街道上几处特定的入口可以使用向下的台阶进入到地底。

在走下楼梯,迈入地下广场后可以清楚看到在布满绿色植被的中央花坛旁有四个人早早的就坐在那里等待。

让人觉得搞笑的是,他们做的事情都不太符合自己的定位——

从左往右的景象分别是:蒙眼的高个黑衣男性抬着头,用注视天空的诡异方式仰着脑袋;坐在旁边用着大量化妆品在脸上涂抹各种护肤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是个大约十二岁的女童;还有不注意就看不到的,坐在花坛中央咧着嘴嘻嘻傻笑的眼镜男;以及,正用棉花与特定液体在银白刀身涂抹的,拄着拐杖的老太……

“这种阵容真是奇妙啊!”

内心的喜悦化作言语吐露出来。听见声音的四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最后一位来客。同时,看起来最为温和的眼镜男则一脸不快的发着绵延细长的声音。

“太慢……了吧?”

阳赖摊手苦笑道。“八十公分的细针扎到了轮胎,在爆胎的情况下还行驶了五米左右的距离,之后我靠徒步过来已经很尽力了~”

“总比隔天才到要好吧!”就在阳赖为刚才的不幸抱头苦叹的时候。

蒙眼的男人说话了。

“人到齐了就走。时间不多,我们要以最快的方式完成这次的任务……”

“哇哦!你眼睛好帅!!”

“你在讽刺我吗?……”

“你怎么裹着黑布?仔细一看,上面还有流水形的镶金花纹~是真金吗?”

“……不是。”

“那你干嘛要镶金啊!”

“……好看。”

“哦哦,这样啊!——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干嘛蒙着眼睛诶!!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难道看不见吗?哦!能力的特殊性对吧!根据能力的不同使用的条件和带来的副作用也不相同。在学院机构里也有类似的几家学院,比如三礼的学院就提倡『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三项,可因为过于古板导致学生不多,愿意参与研究的人也寥寥可数。虽说如今已经放弃眼睛的使用而改用不同的能力替代,最为经典的就是模仿DC超人眼射激光、或者日系的复制能力的作用,可最终还是喜欢窥视真物以及千里眼等作用体现~这么一想,人类对眼睛的臆想非常多,可谓是在意识流体现上最为经典的一个要素。这样一来,也可以是逆流巩膜的作用,以眼睛反射光线……可这样眼睛就无法接收到光线带来的信息,但这一点可以利用光学到反射弧度采取到折中的办法。但是,这样条件就变成『只能看到片段的景象,同时眼睛发出光线』这一看起来很帅,却没什么实质性作用的条件了。再往另一个方向猜想……”

原本肃穆的空气瞬间瓦解,在阳赖孜孜不倦的提问和自顾自思考的时候。蒙眼男害怕的缩了下脖子,也幸好他长的高,才没有被别人发现。

一旁的少女则撇起了嘴,倒是符合外表的厌恶听别人滔滔不绝的讲着难懂的事情。她娇口一开,就发出如百灵鸟一样的音调。

“吵死了!我讨厌你这家伙——为什么可以在一开始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女童跳下只有五公分高的台面,高傲的抬着脑袋走到阳赖的面前,随后又不断的用手指戳着他的肚脐位置。眯着眼睛,用听得出刻意压低语气的声调发声。

“我讨厌你!”

突然安静的空气里,阳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娇小到只有自己身体半截高的女孩。不由得反应过来,然后发出更大的声响让空气再一次震动起来!

“我想我喜欢你!”不同先前执着的疯狂,这次阳赖露出充满阳光的笑容,用强大有力但不刺耳的语气说着。

女童以及其他人都被阳赖接二连三的诡异发言吓到,所有人如今都是处于一种脑袋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混乱状态中。

说实话,这次组队所有人都是抱有各自的自负来到这个地方。认为没有必要仰赖对方能力,自己也可以完成任务的自傲让他们对彼此都存在些许不快的感情。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因为他们深知接下来的行动,其他人的决策都将直接关乎到自己生命的安全与否。因此,谁也没有把不快表露在脸上,而是藉由做着各自事情来打发时间,等待人员的到齐。

所以,对让这种诡异气氛延长的阳赖所有人内心多少都有点不爽。即使眼镜男不说,其他人中也会有人说出差不多,甚至更加刁难人的话。

可是,如今被整的自负这东西都看起来有点幼稚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对这个『元凶』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童反应过来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确保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发动后,满眼疑惑的问到。

“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哎呀,是的是的。我可是守身如玉……”

“恶心。”

“啊呀!……”

被打断话语的阳赖做着夸张的动作,无力的摇晃两个看起来已经毫无知觉的手掌,像个被淋了满身水的漫画角色一样,沮丧的说。

“这种事,很奇怪吗?”

女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搭理阳赖。只听见她刻意用能让别人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我最讨厌这样的家伙了!就像毫无思想的虫子,凭着本能在行动。”

所有人都对这看起来并不想“让别人听到”的嘀咕而默不作声,看来,是没人打算承认自己听到这件事了。

阳赖别过视线,脸上的笑容却没有缓和一分。

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躲在一边草丛中的眼镜男,正以一种更加严肃的视线紧盯着阳赖。

“为什么?”他对自己发出这样的疑问。

◎◎◎

从地下广场出发,步行约两公里的路程对五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途中唯一让他们忍受不了的,就是有一个笑眯眯的家伙一直甩着手掌,像穿着长筒袖衣外套一样。

可他确实如他们要求的不再碎碎念,而是安静的跟在后面这一要求。

但实际上,阳赖这种无言的注视让某个蒙着眼睛的男人感到内心更加备受煎熬。

他不禁在想,他可能没办法活着回去了。

眼前不断回头投以蔑视眼光的女童,让阳赖也只能苦笑应对。

“彻底被讨厌了呢!”慢悠悠晃在身边,虽用拐杖却看起来毫不费力的老太发出乐呵呵的声音。

“年轻人是这样,心高气傲,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但等她注意到你了,她就再也离不开你了。”

老太温柔的口吻让阳赖愿意相信这个理论的真实性,但他依然是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谢。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点,以防老太到时候生气。

“我不认为喜欢的人一定要喜欢自己才是幸福哦!”

老太露出惊讶的表情,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她看着眼前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对话的女童,沉重的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口吻说道。

“是小了,太小了。”

“嘻嘻。”

老太应该是在某种程度上曲解了阳赖的意思,但是算了。阳赖想着:就这样顺着台阶下倒也是一件方便的好事。毕竟知道真相也只会让这群人产生不必要的反应。既然如此,那一开始就让合适的结论当真相又有何不可。

先前一直走在前头的女童则在对话完的第一时间回过头,以不同先前的愤懑表情嘟着嘴,嚷嚷道。

“不要一直说人家小啊小的!小心我告你们性骚扰!!!”

“哎呀,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老太虽然十分诚恳并且故作苦恼的回答。但阳赖却知道女孩的真实想法,他暗自笑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们能力资料表都看过了吗?”仿佛为了防止气氛过于松懈,蒙眼男及时的发起提问。

第一个回应的是刚才一直双手插兜走在一边,看似无聊而晃动脑袋、眼袋沉重的黑发眼镜男。

“看过了。”他冷淡的回答就像山洞的声音,接二连三的相同回复在四周响起。在片刻的迟疑下,所有人都看向唯一一个没有发出相同“回声”的人——阳赖。

“啊!我忘记了……”

资料和如今报废的车放在了一起,不出意外现在应该还停在城镇入口的边缘处被沙土吹盖着。

所以目前唯一没有办法掌握队伍信息的就是身为『学院机构代表』的阳赖一个人而已……不,现在他的名字是——

“阳希,你要是没有干劲就给我回去!这个队伍不需要任何一个可能拖累我们的家伙——”蒙眼男子爆发出的强烈压迫燃烧着空气,所有人都能切身感受到那来自黑布下视线的压力,同时,他们决定用瞪向阳希的方法转移掉心理上的压力。

“玩大了……”阳赖在心底默默吐槽。

其实阳赖并不是没有看过那份能力报告表,不仅如此,他还背的滚瓜烂熟。随着新身份文件的到手他花一个晚上的时间记下了所有的信息:

1、『灾厄自然研究所』毕业生“华锦阳菜”。作为该机构第一个完美研发的适应体,他身上带有所有研究员内心最初的梦想。

能力是拥有聆听万物之声,并与其交流的能力。

2、『双机构研究所』优秀毕业生“通骨铭心”。作为实验案例最成功的模板之一,她拥有的能力无可置疑的成功并且强大。

能力是据说连女性都可以俘获的魅惑之力。

3、『国家警备队』队长“李古倾”,十四岁就通过考核并以满分成绩入选国家机构,后因众多优秀表现选拔为警备队队长。同时,也是首选接受国家药剂调整的人类之一。

能力是肌肉强化,心脏强化,智力强化。

4、『东京研究所』实验型五十二号“菜心缘一”,从隔海对岸名为日本的国家派遣的人员,受过极其强烈的精神锻炼,由此打造出与能力相匹配的强大意志力。

能力是“归一”据说是可以让物体如记忆金属那样让物体回归原本。

以上就是资料中所写的大概内容,且不说最后那个诡异难解的能力。就连国家队的那个人也很可疑,不对,应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可疑。这份档案……

有参水的成分!——阳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这个可能性。

首先就以阳赖所知的适应者能力开发问题来说。

每个适应者的能力都是源自于炼金术的基本理论『以物易物』来进行实验。适应者会被研究人员带到“那个地方”进行交易。起初人们并不知道该往交易的地方递出什么东西,于是他们尝试着递出自己认为最有价值的东西——可不管人们是交易金钱、地位、名誉、甚至记忆,都会被判定为『失败』。并在同一时间,他们会被强制性剥夺掉一样东西,正是这个现象,才让那些研究人员终于领悟到真正应该交易的东西不会是身外之物,而是人类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生命』。

这名为生命的东西给予了人们最初的意志,而后人们才凭借这种意志获得了许多。可正如阿努比斯的传说,人们死后能够放在天平上的只有心脏(意欲生命),当羽毛往上人们就会被送去地狱(死亡),相反,要是羽毛重于心脏而下沉,那人们就得以上天堂(力量)。

——这便是适应者的由来。

基于这种理论。比任何人都熟知适应者是什么存在的阳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这份资料有假!”

适应者绝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反之,适应者都是被诅咒的生命。

和植物交流,聆听万物之声?别开玩笑了,这群家伙尽会在书面上写点好东西。

让人魅惑,喜欢自己?连神都对以鄙视的生命,连天平都不愿意为之倾斜的生命又何德何能获得这样让人憧憬的能力?

不可能!——以往的经验在大声告诉着阳赖一个事实。

——!!这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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